一经传出此消息,整个晏府都为之震动。
谢是外人,晏是自家人。这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将来定会成为嫁妆丰厚的媳妇,但偏偏是个男孩,这就意味着他将来要与晏家其他人争夺家产。
晏府的人都对他畏惧,不敢在他面前多言,但发妻的娘家人却不甘心,几个大舅子上门质问。
他没有多说什么,冷冷地掏出一张她甚至都不知道的合婚庚贴。
有了庚贴,就等于是续弦,是名正言顺的晏夫人。几个大舅子看了,默契地闭上了嘴。
闭嘴是有原因的。
发妻去世后,他独自过了五年,连个暖床丫鬟都没有;新妇只是被抬进门的小轿,甚至连喜宴都没有摆;她是个下人,没有娘家的助力。
一个没有本事、不得宠爱的女人,拿什么来为她的儿子争夺家产?
而她呢?
她在他面前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既然睡到我的床上,那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我可以欺负,别人不行。”他的声音冷冷而傲慢。
“这庚贴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儿子的。他在学业上有些天赋,想要进晏家族学读书,只有改姓晏。”
她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只是他性格太过刚硬,容易折断。他需要经受千锤百炼才能成材。慈母多败儿,日后我不会对他客气。至于你……”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半路夫妻本就没有共同的心,你可以算计我,利用我,都无所谓,只是不要心机太深,太深了就会失去人味;也不要太虚伪,否则只会让人厌恶。”
她终于明白晏府人畏惧他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冷酷、傲慢,更不是因为他脾气古怪,而是因为他太聪明、太有洞察力。
你的心思、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你用阴谋,他还你阳谋;你用计谋,他还你不屑。
她简直感到羞愧难当,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把脸埋在他的靴子上。
“老爷,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算计您一分一毫,再也不会!”谢老太太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神来。
“你进晏府族学,是他早就决定好的。我之所以跪下,一是给你看,二是给晏家人看。”谢道之看着她,神情有些发呆。
“你对改姓的事耿耿于怀,对他有怒无言,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说,愤怒能激发一个人的上进心,有了这股动力,你才能更进一步,走得更高。至于晏家……”谢老太太叹了口气。
“我从一个婢女,短短时间内成了他的妻子。晏家的孩子们虽然不服气,但表面上也得叫我一声母亲。你改姓晏都还不甘心,我夺走了他们生母的位置,他们怎么可能甘愿让你进族学读书?我越惨,他们才越得意,才会容忍你。”谢道之的脸色如死灰。
他仿佛是个失去了灵魂的尸体,干巴巴地跪坐着。
“老祖宗,您后来是怎么被赶出晏家的?又为何撕毁了那份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