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和我坐在河边,背靠着背。他说:“老陈,你跟我去北京吧。我估计那金簪和那块牌子,怎么也值个万八千。我们有点本钱,可以做点小买卖。”
我说:“没户口怎么行?那不就成了盲流了吗?”
虎子说:“你不和我回去的话,这两件东西就得分了。咱们干脆抓阄,抓到啥就是啥。”
说着,他随手拿起两个石子,一个大一个小,把手背过去,然后把两只手伸出来说:“老陈,抓到啥就是啥,大的是牌子,小的是簪子。”
我伸手点了点左手,他两只手同时松开,我选的是大的。
他从挎包里拿出牌子递给了我。那金牌大概四公分宽,七公分长,上面有些看不懂的文字。虎子说:“好像是契丹文,这东西八成是辽代的。千万别当金子就这么卖了,这是文物。”
我点点头,把牌子在袖子上蹭了蹭之后,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我们回到大龙沟时天已经亮了。虎子去找队长请假,说自己肚子疼,让我送他回滦县。
其实上学时就是这套路,一个假装肚子疼,一个假装护送回家。之后俩人就去河边摸鱼。
我和虎子背着行李往回走,先回了我家。
我家里饥寒交迫,连耗子都没了。
多么辉煌的一个富贵人家,这才几十年,到了我这一代就这样了,真是令人唏嘘。
虎子看了我家的情况后,语重心长地说:“老陈,你还是跟我去北京吧。你看看你,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在这里一辈子你能有什么出息?”
我说:“我去北京能干什么?”
虎子说:“有点本钱了想干点啥都行。我们可以租个房,开个书店。现在金庸、古龙、卧龙生的武侠小说多火啊,我们连租带卖,在北京一个月也能混个两三百的不成问题。”
“那毕竟不是我的家。”我说。
虎子叹口气,他说人各有志。随后给我写了个地址,说:“老陈,你这样,你在家里要是呆腻了,你就去北京找我。我肯定安排你。”
我嗯了一声,然后去东刁找我三姨奶借了一瓢白面,扒拉了一锅疙瘩汤,我和虎子就在我家的炕桌上给扒拉了。
第二天一早,我送虎子到了国道旁,等到了去滦县的公共汽车,送走了虎子。
我回来之后,在家里捡了半月粪,拾了一剁柴火。靠着东家借西家挪点粮食度日,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借给我了。怎么办呢?
我现在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拿着那块金牌就去了县里。在县里饿着肚子走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买家。
有些摆地摊的老头,看了东西之后,直摇头,给我三十块钱问我卖不卖。
我实在气愤,心想这小地方就是不行,不识货啊,这东西别说是金的,就算是铁的也不止这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