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逐渐加大。四条巷子里一盏灯都没有,两边是高墙,看轮廓,黑暗中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景象。
喻三依握着伞的手很稳,步伐也很坚定。那个人说得没错,穿过四条巷子,再走一刻钟,宋府朱红色的大门在灯笼的光里熠熠生辉。门口左右各有一只石狮子,威风凛凛。
喻三依合上了伞,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定后,纤细的手指握住了门环。
“咚!”“咚!”“咚!”稍等片刻,厚重的朱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里面探出了一个满是褶皱的张国字脸。
“找谁?”他问道。
“宋道之!”喻三依回答。
“放肆!我家老爷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走,走,走……快走!”他粗鲁地驱逐着。
喻三依用力撑开了即将合上的朱门。张国字脸被她的力气吓了一跳,通过门口灯笼的光,他开始认真地审视起喻三依来。
“找我家老爷什么事?”他问道。
“大事。”喻三依回答。
国字脸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就扯吧!宋府的门第,就算是个妾,也不是你们这些外头的女人能够得着,姑娘看着是个聪明人……”
“闭嘴!”喻三依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寒意。
国字脸心里一惊。没有哪个女人敢直呼老爷姓名,更不用说让他闭嘴了。眼前这位……莫非怀了宋家的孩子?
他叫来一个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小厮匆匆离开,片刻后气喘吁吁地返回。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住。”小厮问。
“你只需告诉宋道之,我姓喻,是无法言喻的喻。”喻三依反手说道,声音比这夜色还要淡漠。
……
这等待,足足大半个时辰。老王头受不了寒冷,早就进屋去暖和了。
喻三依站在屋檐下,听着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神情有些恍惚。
脚步声渐近,小厮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男子身形微胖,腹部微凸,满脸油光。
宋府能有这样相貌的人应该是总管。
宋总管走到喻三依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鼻孔朝天地说道:“跟我来。”
喻三依撑起伞,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正月十五刚过没几天,府里的花灯还没撤下,走一路,花灯看一路。
喻三依暗自惊讶,不是宋府的豪华气派,而是沿路竟然没有一个下人。
这绝对不正常。
唯一能解释的是,宋道之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到了。”宋总管指着,“进里屋等着吧。”
喻三依没有急着进去,撑着伞在院子里慢慢地溜达了一圈,然后在宋总管面前站定。
她收起了伞,抬头看向宋总管。
宋总管的心跳加速了。
一个姑娘家怎么长了这样一双眼睛?
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一层寒气,瞳孔深邃,看着让人心生畏惧。
喻三依勾了勾嘴角,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有劳。”
溜达了半天,就为了说这两个字?
宋总管的脸都绿了。
喻三依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堂。
内堂里,灯火通明。
所有的装饰和摆设都在向喻三依传达一个信息——这里是权势滔天的内阁大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