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特劣质,黄塑料上印着朵大红花,油不少,却按了七八下都没起火。她抿着烟,一下一下烦躁地等火。终于猩红燃起,她迫不及待送上烟头,深闷一口。
这一刻,杨易想到了她的第一个吻。也是点火的时候吻上的。风太大,他打不起火,她急着赶自习,两人心头窝着团青春的燥热,在打火机吧嗒吧嗒的按动中,唇与唇就这么纠缠上了。那天他们没有抽烟,就这么毫无技法地接吻,泄了顿火。
那段关系没有始也没有终,没有人说明白,就这么拦腰进入了这一阶段,间断重复他们迷恋的那个节点,等考试结束,一切就悄没生息地灭了。
杨易这会儿一口一口地抿着烟,忽然觉得自己真贱,抽几根烟就和人家亲。同那个暴躁的“初恋”比,孟晓真的绅士太多了。
说实话,他真亲上来或者强行上来,她估计会稍微装一下,徒劳抵抗,做做样子,满足男性的征服欲。但他牵她手,陪她坐公交逛校园,真就让人不知怎么是好了。
一根烟尽,她打开烟盒扫了一眼。还有十六根,差不多抽到考研结束。够了。
杨易恶狠狠地补了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才起来。室友见她睡了,也跟着精神懒怠,刷了一晚上微博。等杨易恢复精力爬下床看书,她又困了。
睡觉不甘心,看书又看不进,压力过大,室友哼哼唧唧开始哭。只要不学习,哭鼻子她都愿意。
她对杨易说,刚在微博发完疯,这会儿没地儿发疯了,只能哭。
杨易一边背题,一边给她递纸,铁石心肠得跟个教导主任似的。
室友流着泪,一直盯着她,用眼神示意她跟她说说话。杨易不擅长安慰女生,哄池念属于付费项目,不算在本能里。
她想了想,十分实际地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你哭的时候也可以看几道错题。做闲事的时候记题目,比专门坐那儿记题目要记得牢。”是经验之谈。
室友无语掖泪,默默坐回书桌前,一个人哭了没多会,很快安静下来。发泄一遭,像把脑子里进的水流出来了一样,一坐就是两小时。效率奇高。做完一套模拟题回头,杨易的座位空了。往上看,人也不在床铺。
室友摸进洗漱间,对紧闭的那扇门兴奋道:“铭心!我看进去了!呜呜呜!”浴室里开着很小的水,听着像龙头没关紧。
杨易“嗯”了一声,隔门说时间不早了,让她早点睡。
室友:“你干嘛呢。”
铭心:“思考人生。”
杨易这段人生思考了半小时。出来时,虽脚下虚浮,但神清气爽。外头室友们已经熄灯了。为了不打扰她们,她就这么走到水池前,开始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