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长高了,小身板不再是一支六棱铅笔又长又细直溜到底,猛地变得圆润、结实,胸脯满满的,两颊也有了丰满,下巴则越来越尖,很像小人书上的狐狸脸。
女大十八变,变得俊俏了,水灵了。刚才扑上来被她抱住,发现她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
英子并非亲生,而是被捡来的。九年前的1972年冬天,黄昏时分,村里传出消息,说村西的树丛里有两个人被冻死了,是一对夫妻。他们穿着的衣服像是城里人,抛下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哭泣。很多村民都前去观看,无不感动落泪。那个小女孩就是英子,当时六岁。
大仓娘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既是为了行善救人,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把英子当作童养媳养着。万一哪个儿子娶不上媳妇,可以直接娶她,若嫁不出去,也可以作为退而选的备胎。
或许是因为觉得大哥最大、最壮、最可依靠,从小,英子不管何时何地,都喜欢依偎在大哥身边。就像一只小狗,只有靠在大哥身上,或者搂住他的胳膊,她才感到安全。
她对这个童养媳的身份一点也不反感。或许是因为从小对大哥依恋习惯了,或许是认为按照顺位次序,她自然而然就是大哥的媳妇,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小姑娘早已经把自己视作大哥理所当然的媳妇。
自从母亲家境稍有改善,而大哥相貌出众,便张罗着给大哥相亲,英子的脸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
今天是大哥订亲的日子,但英子却躲到这里哭了一天。她的哭声不仅早,而且越发悲痛,眼看天色已经快黑了,她的哭声更是厉害了,不再是因为大哥订亲,而是因为大哥几乎被宋其果打死。
“大哥,你再想想,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宋其果?难道是背地里说他坏话,让他知道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梁进仓苦笑,“他们家在外边有当大官的,他们爷们在村里根正苗红,我敢骂他?”
“这就奇怪了……”
虽然英子只有十五岁,但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的苦难让她更早懂事,也更有主意。她知道,如果不弄清楚事情,大哥是不敢回村的。但大哥受伤如此严重,头上的口子那么长,必须去卫生所包扎。
“嘘——”梁进仓突然用手指按住了英子的嘴,示意她别出声,低声对她说,“有人来了。”
兄妹俩凑在一起,贴着布满蛛网的小窗往外张望。在黄昏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分散着向这里走来,显然他们在寻找着什么。不用走近,仅从虎背熊腰的身形就认出了是村里的贾家兄弟。他们手里提着粗大的木棒,一边搜索一边大声呼喊:“哎,大仓,你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
那粗犷的声音仿佛是从巨人口中发出来的,声音有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