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隔壁王秀才来报信时,我正在给小狗喂粥。
小狗非常调皮,伸手打翻了粥碗,看着地上一粒粒白米。
我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小狗从小就特别聪明,常常跑去隔壁王秀才家偷书看。
王秀才说他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是个天生就该读书的孩子。
王秀才还给他改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顾肖景。
顾肖景8岁就能作诗连句,12岁就能提笔作画,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
16岁那年,顾肖景就考中了状元,成为本朝历史上年纪最小的状元郎。
放榜那天,我正在火炉边上看着一锅铁水。
他兴奋地跑进来抱住又脏又臭、满身铁腥的我,激动地说:“姐姐,以后不用再过苦日子了,我中了,高中了。”
阿嗲去世后,顾肖景一心读书,我苦苦撑着阿嗲留下的蒋记铁匠铺。
没日没夜地干活,整个人熬得又黑又瘦,手上都是茧子,还常年裂着口子。
铺子里的伙计牛大力老是笑话我,说他奶奶六十岁的手看起来都比我的好看。
这下好了,阿景出息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眼泪不停地涌出眼眶。
我真为他高兴!
街坊邻居都带着吃食来庆贺,牛大力说要喝酒庆祝,打了一斤烧刀子回来。
难得有酒有肉,大家都很尽兴。
酒菜过后,卖菜婆李大娘突然说:“状元郎,啥时候娶我们阿鑫过门啊?”
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答案。
我虽然害羞,但也瞪着眼睛在等着他说日子。
等了许久,顾肖景尴尬地说了句:“刚入仕途,成亲之事不急,等我得了心中抱负,定会十里红妆来迎娶鑫姐姐过门。”
当时我信了,信他会娶我过门,信自己会有十里红妆。
可是,一个月之后。
街坊邻居和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新科状元要和户部尚书的嫡女江流烟成亲了。
顾肖景竟然为了不被外放到蛮地做官,顶补户部郎中的那个空缺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天他说了会娶你过门,大家伙都听见,怎么能一转脸干出这事。”牛大力用锤子使劲砸着块生铁,愤愤地说道。
顾肖景没和我说再见就搬走了。
我不甘心,到处找他。
连着几个月,游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游荡在他可能会出现的每个角落。
成了整个京城人人口中的疯妇。
我会在他办公的户部衙门口一站就是一天,从清晨到黑夜。
那些进出户部的人见着我都直摇头,有的还当着我面骂我疯子。
我当然不会理会这些,只是眼神空洞地站着等着那个人出现。
终于在江府的大门外我们又见面了。
那夜,大雨。
顾肖景表情冷漠地打着伞,站得离我很远。
我站在瓢泼的大雨中问他,原来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是骗我哄我吗?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以前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那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姐姐,仕途这条路好难走,我们这等寒门出生,空有心中抱负却也难以施展,我需要一把梯子,一把能够让我往上爬的青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