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充斥着死前那冷漠戏谑的梁王的眼神,那锋利凌厉的五官深深刺激着她的心灵。
梁王跪在白欣雨面前,浑身是血,连抬头都困难,向她倾诉了许多。他讲述了如何与祖父军中副将刘焕章合谋,杀害了白家所有男丁,如何利用白欣雨赠与他的祖父笔迹,伪造了证据,将白家定为通敌叛国,又是如何逼迫白家孤儿走上绝路……
上辈子,她竟然傻到相信梁王对她情义无双,相信他登上高位是为了替白家翻案,为他挣下军功,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但他却不仅害死了她的祖父、父亲和兄弟,连她的妹妹们也未放过。想起七个妹妹都无一善终,被梁王毒害,白欣雨心头涌上愤怒之情,胃里痛苦难耐,恨不得将梁王撕成碎片。
“大姑娘……”大丫头春桃轻声唤了白欣雨一声,端着攒盒小心地说道,“洪先生调的药虽然好,但实在太苦了!大姑娘吃颗蜜饯换换口味吧。”
白欣雨含着一颗姜汁话梅,缓解了口中的苦味,定定地看着给她加了软枕的春桃。春桃是母亲董氏的乳妈女儿,从小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
“二姑娘,这雪大路滑的,您怎么过来了?”院内传来扫雪婆子小心翼翼的声音。
在暖阁里,正在弯腰整理火炭的春妍放下了手中的火钳子,挑帘出去行礼,语气不善:“二姑娘。”
白锦绣上了台阶,解开披风,轻声问行礼的春妍:“长姐好些了吗?”
“多亏二姑娘的福,大姑娘好些了!二姑娘明日要嫁到忠勇侯府了,有许多事等着二姑娘,二姑娘不赶紧准备,何必在大雪天来我们清辉院。”
春妍心里不痛快,话中带刺。
原本应该是她们家大姑娘与忠勇侯世子订婚的,但因为大姑娘十六岁时随国公上战场受伤,所以订婚对象改为了白锦绣,让春妍心里不服气。
春桃听到了声音,向外看了一眼,为白欣雨整理了锦被,问道:“大姑娘,二姑娘来看您了,您见吗?”
白欣雨握紧了拳头,想起梁王曾说,他之所以留她一命,是因为白锦绣曾为他挡下一刀,白锦绣临终前请求他保护白欣雨,不要辜负她。
心中涌起酸涩,她沙哑地吩咐:“你去迎接二姑娘。”
春桃应声从屋里出来,双手交叠行礼迎接白锦绣,然后说:“大姑娘刚喝完药,气色已经好多了,特地我来迎接二姑娘,请二姑娘进来吧。”
春桃亲自给白锦绣打开帘子。
白锦绣进屋,暖意迎面而来。她站在火盆旁边取暖,然后走到内间:“长姐……”
再次见到白锦绣清丽的面容,白欣雨内心充满羞愧和愧疚。是她当初对梁王的犹豫不决,让白锦绣误以为她爱上了梁王,拼命保护这个伤害白家的恶鬼。她对不起白锦绣,对不起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