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文岚的目光与那位小姑娘交汇时,她不知怎的,竟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扭身回了屋里。
她还没走几步,屋里就传来了小孩的哭声,白老三的媳妇立刻大声喊道:“带弟,你怎么看着你弟弟啊!要是狗剩摔着了可怎么办?”
“我在看着他呢……” 小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尖细得很:“你再踢被子啊,可没人给你盖被子……”
正要掖被子的手一僵,白婶子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她抿了抿唇,然后还是给许文岚掖好了被子,“闺女,记住啊,我们这是靠山屯,你叔姓白,婶子的娘家姓朱,那是你大宝哥、二宝哥,你要是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我们,有什么事情就找婶子聊聊,别自己瞎跑……”
嘴上喋喋不休,白婶子一直跟着走了好一段路,一直等到白应魁上了车,还依依不舍地说:“走吧……” 然后扬起马鞭,白应魁回头叫:“白婶子,你回吧!我会好好把这个闺女送回家的……”
咬着嘴唇,许文岚一直挺着脖子看着慢慢远去的白婶子,直到她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过头来。
慢慢地探出头,许文岚从被子里出来。
沿途所见,全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
这时节,东北早就不耕种了,大片的土地都已经荒废,成了雪原,一望无际。
远处有一片山影,不知是被阴云映衬还是真的那么高,是一片沉沉的暗影,连绵不断。
背后是山,前方是雪原,偶尔能看见雪下露出的树桩,也不知是什么庄稼留在地里了,能分辨出哪是田地,哪是路。
路旁的田埂上长着树,灰白的树皮,树干上布满了像眼睛一样的树疤,光秃秃的树干笔直地伸向天空。
那是白杨树,她以前只在书上见过。
白杨树丛中偶有黑色的乌鸦“呱呱”地飞过,抬头往上看,就能看到简陋的鸟窝。
转过一个弯,前方是一条大约只有十米宽的大河。
河边也有树,不过不全是刚才看到的白杨树,还有杨柳,没有绿叶,枝条依然垂下,挂着白色的霜,一串串,闪着光,像水晶珠帘一样耀眼。
有的白杨树上挂满了霜,活似玉雕,像冰雪的王冠一样。
这么美的景色,许文岚的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好漂亮的霜花……”
“什么?”白应魁扭头过来,终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啊,这是树挂,漂亮吧?你们京里大概没有见过……”
看来这时候还不叫霜花——她只能把自己当作是免费来东北旅行观赏霜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