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和有罪,这是两回事。”裴长离垂下眼眸:“一向来断案注重的是人证物证,嫌疑犯的个人意愿反倒是其次。如果人证物证充足,即使她不认罪,也可能被判刑。同样,我认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即使她认罪,也不能算数。”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商时序站起身来,一步步向裴长离走过去,直到两人离得很近:“不过这案子已经定案,要翻案不是不可能,但是相当麻烦。对于官府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平民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懂吗?”
裴长离对商时序更加刮目相看了。作为一个有公职的人,竟然能如此淡定地谈论涉及人命的事情,毫不脸红。她曾以为他是豪门世家教养良好的翩翩公子,但此刻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裴长离被逼退了一步,侧过脸去。“可商大人深夜到访,也就是说案件还有转机。”裴长离定了定神,心里却涌起了疑虑。
“转机就是你。”商时序低头看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姑娘,只见她头上柔顺的秀发:“如果你愿意与我坦诚相对,我会要求官府重新审理盛春香的案子。”
裴长离沉默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背靠上冰冷的墙壁,稍微清醒了一点:“商大人,请问。”
“这纸条,是不是你写的。”
“是。”
“为什么刚才不承认。”
“怕说不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现在为什么又承认了。”
“宋婶是我的恩人,她的命对我来说现在是最重要的。”
“好。这些答案我很满意。”商时序终于不再逼迫,向后退了一步:“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水塘里的骸骨来自两个人的?除了验尸仵作,大概只有凶手才会知道这一点吧?”
裴长离终于破例,抬头愕然地看着商时序:“商大人的意思,这两人是我杀的,所以我才知道野塘里的骸骨不止一人?”
事情竟然朝着最奇异的方向发展,商时序半夜前来找麻烦,居然怀疑她是凶手?
“我当然不愿意相信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是凶手。”商时序淡淡道:“但是这事情,你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长离叹了口气:“商大人是否曾经跟随仵作验尸过?”
商时序愣了一下:“跟仵作验尸做什么?”
虽然商时序不怕死人,但他是个典型的贵公子,外表上让人觉得清雅高贵。他虽然在外面做事不怕脏累,但在某些事情上仍然有些避忌,或许不是避忌,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比如仵作验尸,受害者的状况五花八门,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那样的情景。而商时序对于那些仪式感极重的事情也充满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