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张堇年皱着眉头,眼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宋婉言听到张堇年的声音,心知理亏,只能低声说道:“我来整理我的嫁妆,不小心……”
“算了,”张堇年打断了她的话,“赶紧去帮娘整理,我先把你的东西搬上车。”
宋婉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家里有车吗?”毕竟张家不像是能拥有车辆的富人家庭。
张堇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去搬东西,顺口说道:“我租了辆骡子车从县城来的。”
宋婉言感到有些尴尬,但又在转念间,她突然对张堇年的背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狡猾。
她不知道张堇年是何时得知了安王已经派人来找他的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是在回来的路上得知的。
仔细想想,如果有人在逃命,他们会停下来和你闲聊吗?再说了,他口中的林家仆人只是一个下人,平日里就已经受尽不公,更何况在逃难的路上。
而且,考虑到张家目前的贫困情况,平时连牛车都不舍得坐,更何况是租来骡子车从县城回来。
因此,宋婉言猜测,张堇年很可能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消息,只是为了让云氏等人相信,才编造了这个谎言。
“怎么还不去帮娘?”张堇年忙了一趟,再次进屋看见宋婉言仍然站在原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如果你不想过来,现在还来得及。”
他说着伸手入怀,打算拿出休书。
宋婉言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不会反悔,只是刚刚在想你桌上的哪些东西要一起带走。”
张堇年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看了一眼他那张用两块大石头做桌脚,一块木板子当桌面的“书桌”,垂下眼睛沉声说道:“这些都不用带。”
宋婉言诧异地看着他,再次失声。
在这个时代,能读书的人寥寥无几,就连朝廷也还在采用科举和举荐两种方式选拔官员。
而张家原本是官宦之家,只是张堇年的亲父不知得罪了谁,变成了罪臣。如果不是恰逢那年新帝登基,张家人都会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
张家被判三代内不能参加科考,张堇年成了罪臣之后。张老爷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坚持让张家子女都读书,直到他去世,云氏才不再关心几个女儿的读书,专心供张堇年上私塾。
宋婉言和张堇年结婚的三天里,张堇年一直不在家,要么去县里的学堂,要么外出办事。至于他为何要丢下原来的身份,宋婉言也不清楚。
对于读书人来说,书籍不是最珍贵的吗?宋婉言不理解张堇年为何要舍弃这些书。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张堇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催促宋婉言,“别站着了,你再不过去,娘又该说话了。”
宋婉言醒悟过来,对张堇年道谢:“谢谢你的提醒。”
这不仅是感谢他的提醒,也是感谢他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选择抛下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媳妇。
“小四,你这个媳妇到底跑哪去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宋婉言连忙跑出去,没注意到张堇年眼底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