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正月刚过，道署衙门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宣布农历二月十五将在城西刑场处死一批恶行累累的土匪。这一消息一经发布，立即成为了哈埠坊间的热门话题。
这些即将被处死的土匪，除了年前袭击火车时被抓获并留下的幸存者外，其他人都是近一个月来被李申率领的警卫队从城市周边几个土匪窝里抓回来的。风林寨也被清空了，只剩空荡荡的废墟。
施肇基为这次行动特地请功，并联系各家报社报道此次剿匪活动。中文报纸积极配合，不仅版面大，而且对警卫队的英勇表现给予了充分的赞美。相比之下，大多数外文报纸反应冷淡，甚至拒绝报道，但这也在意料之中。他们并不喜欢英勇的中国人。
在坊间的传言中，李申已被传成了二郎神下凡的英雄，手持神枪，能远距离一枪穿心土匪。警卫队中的其他成员也都有了自己的传奇故事，甚至连作为道台大人的施肇基也被誉为某某星君下凡。
施肇基对这些传言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无奈，但更多的是无奈。他深知，民智未开，这四个字是多么令人无奈。
行刑的日子定在了农历二月十五，这也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惊蛰。毕先生跟在施肇基身旁说：“惊蛰三候，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春三月，主生之气，故生而勿杀，予而勿夺。惊蛰三候，此时阳气正处生发阶段，最忌肃杀。传说就连天上的鹰都会在此时都会变成鸠……”
施肇基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毕先生：“……你也是想劝我不要杀这些匪人？”
毕先生并不否认：“可以考虑换个时间。惊蛰这天杀人，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施肇基掏出烟盒：“连你都来劝我了，看来反对的声音真的很大，这算不算民怨沸腾？”
毕先生说：“其实，民众并没有怨恨。杀的都是真正的凶恶匪人，但其他人就……”
施肇基点燃了一根烟，突然问道：“你知道二十四节气最早起源于何时吗？”
毕先生摇摇头：“未曾考证过。”
“二十四节气的说法最早见于《左氏春秋》，到《淮南子》成书时，已有了名称。到秦汉年间，二十四节气已完全确立。再到《太初历》，正式把二十四节气订于历法。”
“大人博学。”
“这二十四节气的发源地是中原，但在江淮地区，春种的节气，哈尔滨还在下雪。在那里，惊蛰应是生而勿杀，但在这里，只有该杀。”
“大人说得有理，但这个理会说服我，却无法说服那些认死理的人。”
“说服一个人最困难的地方，并不在于说，也不在于令其服，而在于让他听。所以我觉得惊蛰这个节气非常应景。它说春雷始鸣，惊醒蛰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但你知道吗？在哈尔滨，惊蛰这天是不会打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