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全册）》 免费试读
这样一来，长安城任何一座望楼所见，都能快速传达到靖安司中心。同样地，靖安司中心也能迅速下达命令到任何地方。
这套系统显然是仿效边疆的烽火台，但比烽火台更为便捷。望楼彼此相距不过半里，军情可以在整个长安城瞬间传递。张小敬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实用性：这意味着，无论他身在长安何处，都能通过望楼与靖安司保持联系，仿佛多了一只俯瞰长安的巨眼。
不过，这套望楼体系耗费极大，只有像靖安司这样的特殊存在才能负担得起。
此时崔器也在殿内，正在与负责沙盘推演的婢女低声交谈。李泌喊他的名字，崔器连忙跑过来，单膝跪倒，他可还没忘记自己是戴罪之身。
李泌平静地说：“崔旅帅，六郎之死，源自清场不慎之失。责任在我，我也承担一份。”崔器猛然抬起头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阿兄的死竟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失；更没想到，这位长官竟然自认错误，这是要收买人心吗？
李泌对此不屑一顾，他现在可没时间玩弄权谋，只是高傲到不屑于推卸责任。他指向张小敬：“正是张都尉破解了此谜。他接下来将接替你阿兄，追查狼卫。”
崔器打量了一眼张小敬，眼中既有感激，也有疑惑。
他知道张小敬是个死囚，不明白为何李泌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行了一个军中礼节，振声道：“我麾下有三百旅贲军，步骑齐全，两刻钟之内，可以抵达长安任何地方——希望张先生能给我个机会，为我阿兄报仇！”
张小敬注意到，他说的是张先生，而不是张都尉，李泌交给他的这把利剑，似乎不那么容易驾驭。
时间紧迫。接下来的安排紧张而密集，张小敬记下了望楼旗语和一些必要的联系方式，然后走到大沙盘前听取关于突厥人的简略介绍。
负责解说的是那位手持月杖的檀棋。她面对沙盘时推时讲，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轻微的胡音。张小敬略显失礼地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叫檀棋的姑娘，有着高挺的鼻梁和盘髻黑发，应该是汉胡混血。
“重点是，突厥狼卫打算怎么动手？”张小敬问。
檀棋答道：“目前还不清楚。唯一的情报来自朔方留后院。有一个突厥首领曾声称，整个长安城将变成阙勒霍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张小敬点点头。阙勒是突厥语，近似于九幽血狱，而霍多则是归于尘土之意。这四个字即是一句诅咒，也是一种传说中的凶兽。“阙勒霍多”这四字，即使不懂突厥语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杀机。
长安城将变成阙勒霍多，也许是夸张的修辞，也许是某种比喻，没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