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掌事的责骂声,我慢慢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挽起袖子,抱起厨房的一筐土豆,走到后院去削皮。
在严寒的冬日里,我的手被冻得又红又肿,皮肤龟裂,伸进冰水里刺骨的疼痛。但我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那一筐土豆,然后迅速跑到山门口蹲下。
我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也无法成为内门弟子,只能在外门弟子食堂做一些帮工的活计。
掌事见我办事利落却不要赏钱,只需每日赏几个馒头和剩菜,我就能替她干完两个人的活,于是她便留下了我。
晚上我就睡在灶台边上,一张脸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
我在地上捧了把雪,在脸上揉搓了一下。过去,阿姐总是拿泥水将我的脸涂黑,以免被人认出原样。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阿姐才会拿巾子擦净我的脸,给我轻柔地梳理头发。在星光下,她会柔声说:“我们阿月真是漂亮,一眼就能记住。将来一定会嫁个好人家,到时候阿姐也算是放下了心事。”
以前我害怕被人记住,怕引起麻烦,但今天,我必须让那人一眼就记住我的样子,最好是永生难忘。
在外门食堂帮厨了半年,从未见过内门的人,更遑论被全仙门捧在手心的小师妹。
昨天从来吃饭的外门弟子口中得知,小师妹闭关半年,刚刚出关,央求大师兄带她下山游玩,而今天,是他们回来的日子。
冰晶颗粒摩擦着我的脸,生疼不已,但我却十分兴奋。因为我看见不远处,一男一女正朝山门走来。
我认识她,她便是小师妹,如今盛极一时,传说中的修真天才,顾若婉。
阿姐去世后,我设法看到了她生前的记忆,看到了她入门后的遭遇,看到了她临死前攥着半个馒头颤抖地往怀里塞,口中念叨着沾了血,阿月吃不下。
两个人逐渐走近,我跪在他们面前,头埋在雪地里,浑身颤抖。
我太兴奋了,一见到顾若婉,脑海中几乎立刻浮现出了她惨死的场景。
大师兄以为我是被冻住了,温声问我为什么跪在山门前。
“我想求仙!”我高声说,“求仙长赐我仙缘!”
顾若婉不屑地说:“你根骨平平,无灵根,怎么能求仙?如果每个凡人都像你一样,跪在大门前就能成仙,那我们盛云仙门的门槛岂不是要被踏破了?”
我抬起头,向顾若婉展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以前很少笑,但阿姐喜欢笑,于是我也学会了。她笑起来最漂亮,睫毛弯弯的,像六月里的桃花。
顾若婉看到我的笑容,露出了一抹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嫉妒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