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婉约的身影消逝了,只留下陶缸里她不再生气,瘫软在一团的身体。
天亮之前,我完成了第81次补齐骨笛所需的长度,封存了第81次摄魂鼓的鼓皮,用云姐的头骨、云姐的心尖皮。
在摄魂鼓里,我放置了一颗玉珠,那是炼化云姐后的舍利,也是她成为阴间差使后,唯一和我沟通的方式。
平时,那颗玉珠会把自己锁在鼔皮鼓帮的缝隙中。
玉珠鸣响,云姐归来。
从此,我身上的骨笛、皮鼓继续着比以往更为强大的吸引力。而补齐骨笛、封存鼓皮的任务也必须持续。直到我24岁的那一天,直到补齐了骨笛、魂鼓所需的长度和大小,否则,我将成为下一个只能躲在陶缸中固魂存魄的阴阳人。
我是谁?
早在6年前,云姐救我于生死关头之际,我便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那天,东方天空一片碧霞满布,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她为我取名—碧落,意味着从天宫落下的小仙子。
从那时起,我有了新的生活,跟随苏锦云的脚步,成为了苏碧落。
我们跋涉千山万水,徒步穿越云贵高原,最终回到了帝都的家。那座400平米的朱门大院,苏家已经空置多年。
这段旅程,我们只带回了一只嗽金鸟,从渔民手中救下的周身金黄的鸟。它并不显眼,除了金色的羽毛外,每逢初一、十五,吃下一点珍珠粉或龟脑后,嗽出的金屑。
云姐带着我,将金屑卖给了潘家园的一家古玩店,价格不菲,1克千元,而店主更是保密了这些珍贵金屑的来源,让我们独家供应给他。从那时起,我和云姐就有了不用外出,却能维持生计的来源。
这或许是善行的回报。
我们的善行,换来了嗽金鸟的重生,它应是自明朝以来唯一存世的活化石,而它的传说只存在于《拾遗记》中。
而那些渔民则被风浪卷入暗礁,他们的头骨、心皮成为了补齐骨笛、封存鼓皮的一部分。
也许你会问,“苏碧落,你究竟是人还是鬼?”或许因为我从事补齐骨笛的行业,你会认为我是鬼。但在朱门大院的青砖上,我一直能看到自己的影子。6年来,我也一直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我是热的。
云姐离世后,我一直独自生活在苏家大院中,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一个名叫冰冷的男人第二次踏入朱门大院,满面笑容地表示要包揽我的一生,他说道:
“锦云,哥带你回家。”
从那时起,我隐藏了苏碧落的身份,被他称为苏锦云,牵在手心,离开了苏家的朱门大院。
我的故事已讲完,而我和那个男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两年前,他第一次领我走出大院的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