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萱前世对自己的庶兄楚熠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被凌辱、成为大魏皇后直至死去的十年中。想来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实在是淡如清水,所以后来她几乎没有再去想起他。
现在楚萱才开始回味,楚熠真要是从外面进府来,怎么会出现在内院呢?他显然也是从内院前去前堂的。之前走得太匆忙,楚萱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现在无论如何,楚萱都急着去见威远侯,索性先抛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就当作自己陷入冰窟窿后大病一场,对记忆模糊了些。
侯府里其他人她都可以不记得,但对于威远侯,她却不能不记得。匆匆忙忙赶到前堂时,堂上正坐着几位武将,谈笑风生。
楚萱穿着一身少女裙裳出现在门口,有些格格不入,但却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增添了一丝春意,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她看到堂上坐着的那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脑海里涌动着他战死的场景,以及她捧着他的血衣失声哭泣的情景,还有他的尸体从坟墓中被挖出的画面……
为了保全父亲的尸体,她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尽最后一滴血……
“侯爷,三小姐在哭……”堂上的武将惊讶地说道。
威远侯看着自己年轻如花的女儿站在门口泪流满面,他的心仿佛被软化了一般。
楚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又哭又笑,有些像当年在寺庙醒来时的情形,那时她也是泪流满面,激动得无法自控。
她哽咽着说:“终于又见到您了……”
此时楚熠站在威远侯身旁,面色平静。
威远侯的表情一动,向她招手说:“阿萱,快进来。”
前世经历了太多的隐忍和痛苦,今世的楚萱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她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她理所应当地思念着她的爹爹。
于是她放任自己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在众人面前扑到威远侯怀里,泣不成声。
这是她的父亲啊。
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护的血肉至亲。
等情绪平复下来,楚萱觉得一个小姑娘在这么多大老爷们面前哭泣,实在有些不合适。于是她匆匆向威远侯请安后,带着扶渠离开了。
走出门口时,还听到威远侯哈哈大笑道:“看到没有,我的女儿,是不是越来越让人心疼了?”他挠了挠短胡须,咂了咂嘴,“这样挺好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记得上次抱她时,她才这么小,后来就不让我抱了……”
他说着,手往自己的腰处比划了一下。
楚萱回头看了一眼,不禁笑出声来。
出了前堂,扶渠看着她,心情郁闷:“小姐,你怎么不说掉进冰窟窿的事,还有被送去寺庙,楚氏派人追杀你的事!你受了这么多苦,就这样算了吗?”他双拳紧握,义愤填膺,“不行,我得回去告诉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