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洞女》 免费试读
接生婆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我焦急地在门外徘徊。直到接生婆从厨房出来，爸爸才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老胡家，你这媳妇生不出来啊，孩子太大了。你快出个法子吧！” 接生婆手上沾满血迹，额头上汗珠大滴滚落。
爸爸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有什么法子？”
“你这媳妇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女孩。”
“我只能保一个。要不然就舍弃大的，直接剖腹产。要不然就保大的，我想办法处理掉小的。” 接生婆说完又补充道：“老胡家的，你可想好了。肚子里是个女孩。咱们族里多少想要女孩生不出来的。”
“那就保留小的！” 爸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妹妹。
“不行！我要妈妈！” 我不能没有妈妈，妹妹可以再生，但妈妈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爸爸冲着接生婆使了个眼色，接生婆便转身回到厨房。
爸爸抱着我，试图安抚我的情绪。
“云云，没事。我们要小妹妹。你想要妈妈，我就再娶一个。”
此时，我还不知道，在这个家族，娶一个女人是多么容易，可以说放弃一条生命就可以放弃。
小妹妹出生了，她被接生婆抱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丝。
我来不及看妹妹，赶忙冲过去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妈妈。
她的眼睛半睁着，嘴巴张合着。
我听不清她要说什么。
她的肚子被接生婆从外面剪开，从母体里带出来的胎盘掉在地上。
她竭力握住我的手，仿佛要告诉我些什么。
我匍匐在她身上，耳朵贴近她的嘴巴，想努力听清她的话。
最终，我还是没能听清妈妈说了什么。
她死时，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大得出奇。
她最后那种死不瞑目的模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你不是说是个女孩吗？” 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妈妈的遗体，就听见爸爸在大声责骂。
接生婆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和爸爸顶嘴：“你告诉我你媳妇要生的是女孩，我自然认为是女孩。你找的算命婆算错了，你还怪我。”
“孩子我是帮你接生出来的，其他的我可管不了。” 接生婆说完就把弟弟放在地上离开了。
“早知道是个男孩，我就保留大的了。还害我失去了我媳妇。” 爸爸气不过，没有理睬任何人，离开了家。
他走时嘴里还喃喃自语着，想必是去找算命婆算账了。
弟弟自出生到现在一声不响。
我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意识地对我微笑。
我将弟弟安置好后，就开始处理妈妈的遗体。
等爸爸回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我把弟弟安置在我的房间里，不敢让爸爸看到弟弟的身影。
他回来时一副高兴的样子，好像下午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