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医院回到家,绕了一条不同的路。程河刚输完液,又闹过,直接趴在程竟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今天回家的路与平时不太一样。
薛菱百般无聊地拿着一个金属制的打火机玩耍,上面还有繁琐的花纹,看起来价值不菲。她盯着打火机发呆,想起了薛郁出事前的一段时间。
薛仁凯的生意越做越大,难免要应酬,每次都喝得神志不清,回家后就发酒疯。那天晚上正下着大雨,薛菱半夜起床喝水,经过书房时听到薛郁和薛仁凯在激烈争吵。
薛郁虽然只有十九岁,个子却比薛仁凯还高,平时少见大声说话的男生,此刻却因为某些原因第一次面红耳赤,眼睛红得仿佛滴血。
薛菱站在书房门口,悄悄地偷听,没让里面的人发现她。
薛郁憋着脖子说:“爸,你这样对姐不公平。”
薛菱听到这句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理解薛郁前所未有的愤怒。
薛仁凯冷笑道:“老子把你们养大,你们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你和你姐就是白眼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份上——”
“爸!”薛郁忽然发现书房门外薛菱的身影,意识到薛仁凯即将说出什么,连忙打断,“我倒是宁可我们都不是你亲生的。”
薛仁凯还没酒醒,摔了一部手机,发出巨大的声音,“怎么,不想做我儿子?有本事自己赚钱交学费!”
薛郁从书房出来时,门外已经看不到薛菱了。
她连水都不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心里感到不安。薛郁打开了她房间的门,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薛菱假装睡着,闭上眼睛,感觉薛郁给她盖好被子。
即便薛郁发现她假装睡着,也没揭穿。
黑暗中,薛郁轻轻叹了口气,少见的成熟口吻:“姐,明天我回外婆家住几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没回答。
薛郁继续说:“刚才你都听到了吧,别放在心上,爸喝多了,老毛病,看着真恼火。”
薛菱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少年的轮廓,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房间里沉默了几十秒,薛郁说:“他每次喝酒都这样,回到家就发疯,我被他吵醒,我们争吵了几句,没什么。”
薛郁起身关上窗户,房间里的冷风伴随着雨水吹了进来。
“薛郁,我比你早几分钟出生而已,我们的基因、生活环境几乎一样,你说谎时的口气和正常说话时不一样,你自己难道没有察觉到吗?”
薛郁无法欺骗她:“爸想送我出国读书,但他不想承担两个人的费用,他选择了我而不是你。”
薛菱笑了笑:“怪不得最近他对我这么大方,我问他要钱他也不多话了。那挺好,你去吧,不用顾虑我。”
薛郁欲言又止。
薛菱毫不客气地打断:“出去,我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