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煎药了,滚滚滚,让本少爷来。」
我第一次见到金贵的宋家大少爷,亲自动手做起了粗活。
若是这手被烫到丁点,这女仆不知要赔上几条命。
宋朝时见我醒了,欣喜万分,端着汤药要喂我。
我反手打翻了汤碗,差点烫到他,他恼羞成怒。
「宋朝若!本少爷亲手熬的汤药,给我舔干净!」
他将我的头按在被褥上,我呛得直咳嗽。
我冷笑,这母子俩就是一丘之貉,装什么泥菩萨。
我知道,宋朝时狠起来,只怕比他娘还毒上几分。
八岁那年,宋朝时在后院莲花池边放风筝,
「姐姐,帮我放风筝吗?」
我接过风筝,撕成片片碎纸,冷然地推开他,
「你娘是青楼妓女,我不是你姐姐。」
他或许听明白了,眼神里全是幽恨。
然后便躺在草地上嚎啕大哭。
林小娘闻声而来,看着爱子发红的手臂,反手将我推进了冰冷的莲花池中。
「宋朝若,你敢打朝时?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淹死在这,都没人敢吭声!」
我隐约看到,小小年纪的宋朝时在岸上笑得阴狠。
待我快要溺毙时,他跳到池中,缠住我的手脚,将我往上提。
岸上的人急得下水捞人。
只有我听清了耳边那句。
「姐姐,我要你死便是死,要你活便是活。」
今日也一样,他还没玩够,怎么可能让我轻易死去。
他喜欢叫我姐姐,却从未把我视作长姐,而是视为猪狗。
我越抗拒疏远他,他便越是百般羞辱。
所以他端着滚烫的汤药,灌入我的喉咙。
热气烫得我喉咙生疼,喉道起了红肿的气泡,我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为何不能待我亲近些。」
那日秦家祖母听闻我病得厉害,上门来探望。
「若若,你跟祖母回去可好?我们不在这里待了。」
我摇了摇头,
「祖母,若若还有好多事要做。」
秦家祖父是母亲的养母,却将其视为己出。
听闻母亲难产去世时,她一夜白了头。
见着我一面更是哭得断肠,只因我与母亲太相像了。
可怜她不知,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尸首无存,骨灰盒躺在冰冷的地底下。
当年父亲身无分文,秦父没少轻视他,却耐不住母亲一腔情思允了亲。
所以父亲发家以后,生意场上抢了秦家不少货,官场上更是使绊子。
秦家二老如今年迈,更不知拿什么来与父亲斗,平日只管避着。
「祖母,可否借朝若些银两?」
「随后我就遣人送来。你父亲不是个东西,你好生照顾自己,祖母那你随时可回。」
她将我搂于怀中,我贪恋着这抹温暖。
只是有些事,是朝若必要去做的,迟早我会带母亲回秦家。
可惜我在这庞大的宋府中,无半点势力和心腹。
幸而我这张脸越发像母亲,我总知道如何利用父亲的愧疚心。
我小心翼翼地苟活于世,在等待着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