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目睹了爷爷的状况,他躺在一副担架上,浑身都是血,他的脸已经几乎无法辨认,半张脸皮被撕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奶奶身体一晃,大伯他们急忙扶住她。“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奶奶好半天才开口。
“妈,爸昨天晚上给半仙送酒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熊瞎子,被熊瞎子祸害了!妈,爸死了......” 大姑嚎啕大哭起来。
我脑袋一片混沌,发生了什么事?爷爷居然死了?可是刚才我明明还看到他,他还朝那个妖怪扔了土坷垃。
“不对。” 我摸了摸脑袋,迟疑地开口:“我刚才还看到爷爷,他就站在门口。”
我回头指向里屋,大伯他们的脸色骤然变白。
他们狠狠地瞪着我,大姑擦了擦泪,哭着说:“妈,早就让你把这个扫把星给扔了,你不听,现在可好了,家里死绝了。”
爷爷去世了,大伯他们请来村里的入殓师,将棉花塞进爷爷那半张失去皮肉的脸颊,再用猪皮绷紧,涂上一点红砂,勉强看起来像个人。
爷爷被埋在后山,与爸爸妈妈合葬。
爷爷的后事由大伯他们操办,奶奶一直躺在床上,眼泪已流尽。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伯他们都怨着我,爷爷去世我也感到非常悲伤。
坐在庙门口的门槛上,我发呆着。这时,有个人走到我面前,我看到了他的脚。
他穿着黑色缎面的布鞋,鞋帮上绣着一个白色的孝字,裤子上有藏青兰色的缎面寿菊图案。
他的穿着让我觉得眼熟,我立即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爷爷。
他的脸和平时一样,没有被熊瞎子扒掉半张,也没有用猪皮代替脸皮。
我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了爷爷的腰。“爷爷,你没事吧?你回来了?”
然而,爷爷的身体冰冷,就像一根冰棒,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仰头呆呆看着爷爷,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叹了口气说:“丫头,他们都叫我带你走,可你才五岁啊,我怎么能干那种事?”
“带我去哪?” 我疑惑地问。
“丫头,你记住,以后再见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和它们对视,就当作没看见,知道了吗?”
爷爷说完,再次摸了摸我的头,留恋地看了看我身后的庙,奶奶和大伯他们都在里面。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拼命地呼喊着爷爷,但他的身体渐行渐远,最终融入了夜色。
大伯听到声音跑了出来,惊恐地盯着我:“忍冬!你又在瞎叫唤什么?”
“我看到了爷爷,大伯!” 我拉住他的袖子:“爷爷往那边走了,我们去把他追回来!”
大伯脸色大变,他用力甩开我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妈,妈,这丫头我们必须要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