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完成清宫手术、被推出手术室,姜思娴还未能从意外怀孕又意外流产的起伏中清醒过来。
护士将她推回到病房,要进行住院登记:“姜思娴,床号1703,你的家属在吗?”
姜思娴凝视着苍白的天花板,目光迷离,未能听清护士的话语。
护士再次重复:“姜思娴,你的家属呢?”
另一位正在调整输液瓶的护士忙回头说:“交给我吧,我来填。救护车送来时,她就把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交给我了,说直接登记直接扣费,她没有……”
姜思娴的嘴唇微动,接着护士的话。
“我没有家属。”
消毒水的气味涌入她的鼻腔,她慢慢蜷起身体,失去孩子的痛苦越来越深,她吸了口气,呼出时,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再也没有孩子了。
清宫手术使姜思娴身心受创,她一个人躺在医院三天。
第四天,傅言致终于给她打电话:“姜秘书,你这么多天的旷工够了吗?够了就来‘西宫’。”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背景下的劝酒声,以及模糊的女声,她动了动唇,想告诉他自己在医院。
傅言致重复:“姜、秘、书。”
他生气了。
姜思娴咽下了想说的话,连出院手续都来不及办,急匆匆地打车去了私人会所西宫,甚至连妆都是在出租车上简单画的。
下了车,她一边涂口红一边朝里走,问接待的侍应生:“碧云的傅总在哪个包厢?”
侍应生抬起头,第一眼就被女人的美惊艳到,愣了三秒,才忙说:“傅总在A001包厢,我带您过去。”
姜思娴颔首,跟着他到了001包厢,她敲了两下门示意礼貌后,便直接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烈酒味冲得胃里翻腾。
她还没看清有哪些人,就听到男人冷漠的声音:“姜秘书来了,让她陪你们喝,别为难初入职场的小姑娘了。”
客户哈哈大笑:“姜秘书,你看,你就是乖,让你来你就来,看看你家傅总,多偏心啊,舍不得新欢被我们灌,就要你来喝。”
姜思娴扫了一圈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目光落在傅言致左手边的女孩身上。
她没见过她,女孩却认识她,不知所措地说:“思娴姐,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傅言致打断:“不用道歉,如果不是她无故旷工,今天这个局,本就应该她来的。”
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照顾和偏心。
但傅言致,冷漠无情,又何曾维护过谁呢?
姜思娴多看了两眼那个女孩。
二十二三岁,扎着马尾辫,穿着端庄的连衣裙,在这个声色犬马的场所里,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令人十分怜惜。
姜思娴抿了一下唇,然后挂上笑脸走过去:“徐总怎么又喝上了,小心您的肝~”
姜思娴身为碧云集团的首席秘书,长袖善舞,一场酒局,被她三言两语扭转,哪怕还是喝了几杯红酒,但已经比最开始那个酩酊大醉的状态好了许多。
只是,傅言致全程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在一片热闹中,姜思娴的耳朵捕捉到男人磁性的嗓音,对女孩轻声说:“困了?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这样温柔的声音,姜思娴跟了他三年,从未听过。